【专家观点】构建高效透明的数据经纪商市场，助力数据要素赋能数字经济

作者：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讲席教授、安徽理工大学常务副校长余玉刚；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特任副教授张鑫

近年来，随着我国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数据要素作为新型生产要素的重要性日益凸显。自2019年，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首次将数据与土地、劳动力、资本和技术并列为生产要素以来，国家在数据要素领域陆续出台了多项政策和指导意见。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提出加快培育数据要素市场，提升数据质量与规范性，丰富数据产品；2022年底，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了《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意见》（即“数据二十条”），系统性布局了数据基础制度体系的“四梁八柱”，加速了数据流通交易和数据要素市场的建设。

在此背景下，数据经纪商（Data Broker）行业迅速兴起，成为数据要素流通的重要中介力量。数据经纪商是连接数据供需双方的桥梁，通过整合、分析和出售数据，为广告、零售、农业、医疗、金融等多个行业提供深度洞察，极大提升了数据的经济价值。近年来，随着数据需求的多样化和精细化，数据经纪商行业在全球范围内快速扩张，市场规模持续增长。

为进一步推动数据要素市场化，我国多个地区已相继出台支持和鼓励数据经纪商发展的政策。例如，北京市近期发布的《北京市“数据要素×”实施方案（2024-2026年）》中指出，将优化数据流通生态，加快培育一批技术型、服务型、应用型数据商；上海市出台了《立足数字经济新赛道推动数据要素产业创新发展行动方案（2023-2025年）》，提出支持数据交易平台和数据经纪商的发展，创新数据产品供给，并推进数据质量评估；广东省发布的《广东省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行动方案》明确鼓励设立社会性数据经纪机构，规范数据流通中介服务，探索建立数据经纪人资格认证和管理制度，加强数据经纪人的监管和执业规范；浙江省在《浙江省数字经济发展“十四五”规划》中也强调推动经济社会数据的创新应用，鼓励数字商贸企业依法合规地利用消费大数据开展市场研究、精准营销，并探索推进医疗、教育等领域的数据服务创新。这些政策的相继出台为数据经纪商的健康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环境，也为数据要素的市场化进程提供了坚实的政策支撑。

然而，数据经纪商的发展也面临着诸多挑战。作为新型中介，数据经纪商在数据收集、分析和流通中承担着重要的商业角色，但同时也面临数据定价不透明、隐私保护不足以及数据使用合规性等问题。数据要素不同于传统生产要素，具有异质性、正外部性、隐私负外部性和非竞争性等新特征，这些特征给数据流通和定价带来显著挑战：数据的异质性意味着不同应用场景中，需求方对同一数据的价值判断可能各不相同；数据的正外部性体现了数据共享、多源数据整合带来的增值效应；数据的非竞争性则允许其同时满足多方需求。此外，数据的开放性也伴随隐私风险，在提升数据利用价值的同时，可能增加个人隐私泄露的隐患。这些特征使得如何科学地量化数据价值、平衡数据共享与数据安全成为当前数据要素市场化进程中的核心难题。

加速数据市场化进程，首先需要构建开放、透明的数据流通渠道。目前，平台之间的“数据孤岛”现象阻碍了数据的高效利用。建议政府制定规范的数据流通规则，推动跨平台的数据共享和互联互通。通过建立合规的数据交易平台，不仅可以打破数据孤岛，还可提升数据经纪商服务的透明性和规范性，从而促进市场资源的有效配置。

其次，构建合理、科学的数据定价机制对于数据要素市场化至关重要。数据的市场价值受到数据量、外部性和市场竞争强度等多重因素的影响。数据经纪商通常会根据这些因素调整定价策略，选择独家出售或非独家出售模式。独家出售策略指数据经纪商将整合的市场洞察专供特定需求方，以换取更高收益。然而，相关研究表明，当数据的外部性较强时，这种独家出售策略可能会使数据资源集中在少数主体手中，增强其市场主导地位，抬高市场准入门槛，并限制下游企业获取同等数据的机会，从而不利于下游市场的公平竞争。因此，建议引入第三方评估机构，建立透明的数据定价标准，使数据价格能够科学地反映市场需求，推动数据资源的公平分配和市场的良性竞争。

最后，数据流通必须兼顾安全和隐私保护。数据的开放和流通在带来经济收益的同时，也对数据安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政府和监管机构应进一步加强对数据流通和数据经纪商的监管，确保数据市场在合规、安全的框架下运行。同时，鼓励企业采用隐私保护技术，为数据流通提供更加安全、可信的环境，提升公众对数据市场的信任。

总之，数据要素市场化发展是推动数字经济创新和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一环。通过规范流通、合理定价和强化安全保障，将更好地释放数据要素的潜能，为社会经济注入新的活力。